第(2/3)页 想想其实挺无趣的。 他第一次这么想时,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杭安忆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通透的人,他就是个俗人,喜欢钱财,喜欢地位,喜欢高人一等。他没有杭安和那么高的觉悟,倘若这笔钱财真的到了他手里,他绝对做不到捐出去为人民服务。 但看看杭深,钱财也好,地位也好,似乎也没有这么重要了。毕竟人来时都是赤条条地来,死时也就是这么赤条条地死,到了下葬时,甚至没有几个愿意为他哭泣的人,连杭安忆自己也挤不出什么悲情的眼泪,只能跟着低下头,时不时拿手帕擦一擦。 到了葬礼结束时,所有人都如同鸟雀一样散去。杭深的死,并不能让他们有什么哀伤,在场的人重新一头扎入了自己的生活,像是扎入了个永不停歇的漩涡。 杭安忆追随了这么目标二十年,如今却浮上了几丝迷茫。许是因为站在他前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轰轰烈烈;许是忽然之间,这漫长的岁月让他开了窍,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这现实看得他浑身发冷,却彻底清醒了。 他默默地迈出葬礼现场,却看见门口已经停了辆银色的跑车。有什么人从车上下来,裤脚被春日的风吹的飒飒作响,他手中拿着一个保温杯,大步地迈上前来,余光也未给杭安忆半个,径直将手伸了过去。 杭安忆下意识要去接,等那保温杯瓶从指尖滑过才恍然反应过来什么,回头看去。 站在他后头的是杭安和。他名义上的哥哥。 “这是什么?” 青年的嗓子略略有些哑,想必是这些日子忙碌,又加上招呼宾客,故而说话时都带着稍稍沙哑的鼻音。杭安忆愣愣地看着他,却看见季白纵容地挑了挑眉,紧接着将保温杯盖拧开了,从袋子中拿出了一根吸管,插进去,喂面前这小祖宗喝。 “冰糖绿豆水,”他说,“已经熬了很久了,安安,听听你的嗓子——都成什么样了。” 青年哑声说:“小事。” “怎么会是小事?”男人的声音极其温柔,却丝毫不容拒绝,“还有含片,乖,待会儿喝完之后张嘴,好好含着。” 鼓噪的风响的更厉害了,杭安忆的太阳穴砰砰直跳,他没有再听下去,便径直走出了大门,茫茫然伸手打了辆出租。 “去哪儿?”司机师傅问他。 杭安忆怔了许久。 “去......”他张了张唇,最终还是吐出了一个已有两三年没怎么说过的地名,“去那里吧。” 他忽然很想回家。 为什么想要回去? 再多的钱,也换不来一个能在你葬礼上真心哭泣的人。这是杭安忆刚刚学到的一课,也是这二十年来最刻骨铭心的一课。 踏入门时,他的亲生父母正坐在桌前,准备吃饭。吃的不过是寻常的炒豆芽,白米饭,可柜子上却分明摆着他喜欢喝的牌子的茶,还做了他喜欢的糯米。杭安忆站在门口良久,直到父母意识到了他的动静,惊喜地站起身来。 “威啊,”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在衣角上蹭了蹭,又改了口,“安忆啊,你回来了?” 杭威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他低声说:“是。” ——我回来了。 ------ 虽说是接手了杭家公司,可寇秋并不打算自己去管。他心知肚明,自己在这方面根本没有什么才干,因此放心地将所有权力都交给了季白,让他去安排,自己就当了个甩手掌柜。季哥哥初时还担忧这是否会让寇秋不悦,可看见青年分明是无理由信任自己的模样,心头甜的就像是吃了蜜。 别说是管公司了,季白甚至终于明白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缘由。为了安安一笑,他也心甘情愿来回劳碌,哪怕是直接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也没关系。 非常有当昏君的潜质,只可惜寇秋这满身正气,显然不是个当妖妃的料。 只是近日,小白出现的却远没有这般频繁了,往往只是匆匆露了个面。还没等寇秋好好摸几把它的毛尾巴,狼崽子就像是触了电似的,猛地向后蹭蹭倒退几步,一头栽倒在花丛中去了。 “小白?” 寇秋忙扑到窗台上去看它,“没事吧?” 狼崽子哼哼唧唧,幽绿的眼飞快地冲他一闪,又迅速跳了出去,转眼没了踪影。 寇秋:“......” 他望着狼崽子跃走的身影,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唉,孩子长大了。】 都不粘爸爸了。 【不粘不好吗?】系统崽子冷哼一声,仍有些吃味,【你还真想天天陪着它?不就会变个人形吗,有什么用,去马戏团表演大变活人吗?】 寇秋沉默了片刻,诚实地说:【哦,可是你连这个都不会。】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系统的肺叶子。 【谁说我不会了?】它雄赳赳气昂昂地叫唤,【我,我不过是积分还没有攒够——等我攒够一百一十一万积分,我就能去主系统那儿买个和我相配的身体了!我还能再多攒点钱,到时候娶媳妇儿!】 寇老干部问:【你现在有多少?】 系统诡异地沉默了。半晌后,这才用蚊子一样的声音细弱地说了实话,【十一万......】 寇老干部:【......】 敢情还只是个零头。 这畅想的可是有点儿早。按这个速度下去,只怕媳妇儿进门得等到下个世纪吧? 在季白家中的日子过得很舒心,只有一点,让寇秋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衣服,尤其是内-裤,经常会毫无缘故地消失。这几个月来,季白一次也没抱怨过,给他买了一盒又一盒的新内-裤,花样和颜色换着来,再凑个红色就能召唤神龙了。 可即使有了这么多,寇秋还是经常丢衣物, 就像是房间中有个看不见的贼。 “奇怪,”这一日洗完澡后,裹着浴巾的寇老干部在柜子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茫然将头重新探出来,“我的内裤呢?” 怎么又没了? 他认真地想了想,怎么也记得自己当时分明是叠好了收进了柜子中。怎么现在就是找不到了? 难不成对他来说,内裤真的是消耗品? 崽子猛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嘲笑。 寇秋十分奇怪,说:【你笑什么?】 崽子幽幽道:【对你来说,这一直都是消耗品。】 被撕掉的,脏了的,偷走的,丢掉的......这几个世界来,系统崽子甚至都看惯了。如今即使寇秋说自己的内裤全都不见了,它也不会觉得太过意外。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