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敏锐的像是一道骤然闪过的深紫色雷电。 男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对上一双幽绿的眼,如同两盏在黑夜中亮起来的小灯笼,下意识便将刹车一下子踩到了底。直到车彻底停了下来,他才看清窜到他面前的是什么。 锋利的獠牙,带着凶光的眼睛,嘀嗒的口水。 ——这是匹狼。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一瞬间,男人几乎要晕过去。他甚至无法考虑怎么会在这样的城市中看到狼,但面对这种食肉的生物所生出的畏惧感还是让他在一瞬间小腿肚子来回打颤,下意识就要挂倒车档。 “不要挂,”身后的青年冷冷道,“下车!” 男人怔了。 “你疯了?”他嚷嚷道,“前面有狼!” “我知道那是狼,”脖颈间的力道加重了,寇秋死死捆着他,不容拒绝道,“打开车门,放它上来。” 与此同时,车外的狼也幽幽迈动着步伐,绕到了车门前。它锋利的爪牙一下子挥在了玻璃上,将坚硬的车窗玻璃都挠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男人还欲再说,“你......” “就现在。” 同伴被制,男人毫无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哆哆嗦嗦打开了车门。几乎是在他打开的一瞬间,那狼便猛地扑了进来,快的如同一道闪电,亮出犹且滴着口水的牙齿,死死撕咬着男人的喉咙。 一下子撕扯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男人捂着脖子痛呼一声,甚至有了会被它就这样咬断喉咙的错觉,也许根本便不是错觉。还未等他从死亡的恐惧中反应过来,就听后座的青年叫道:“小白!” 那狼没反应,仍旧叼着猎物,溢出一声声威胁性的低声呼噜。 “小白,”后座的寇秋软了声音,又叫了一次,“没事了,我没事。” 男人屏着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察觉到汩汩的血液就从那牙齿下流出来,连一声也不敢吭。 这是在和狼说话? 他瞪着惊恐的双眼,察觉到在青年说完这话后,自己脖子上的禁锢终于一点点松了。 狼的牙齿拔出了他的皮肤。 “小白......” 身后的杭安和叫的更大声了些,那匹狼仍旧幽幽地盯着男人,带着露骨的凶光,像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调转了头,慢慢朝着后座跃去。它轻而易举踩着座椅跳到了后排,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青年的手臂,似是在无声的询问。 “我没事,”寇秋安慰地摸了摸它,“我只是有点晕。” 好在这具身体抗药性极好,即使是这种程度的乙醚对他也只起了短暂的作用,寇秋才能用前世的身手制伏了两个成年男人。他瞧着狼崽子把狼吻蹭在他掌心里,不声不响的模样,不由得又抱住了对方的大脑袋,在那蓬松的毛上亲了亲。 “下次出来时,”他低声说,“我不会就这样一个人来了。” 狼缓缓凝视着他,眼里凌厉的光终于淡了一点。 前座的男人看的目瞪口呆,刚想要动一动,却被那匹有半人高的狼猛地回头瞪了一眼。强大的威慑感铺天盖地而来,把男人的一点刚刚升起的想法全都掐死在了摇篮里,直到瞧见他又老实了,狼崽子才重新转回了头,瞧着寇秋。 “嗷呜?” 寇秋明白,这是在问自己想怎么办。 他想了想,还是道:“我们按正确的法律流程走吧。” 寇秋在两人身上翻出了乙醚手帕,干脆利落把两个人都给弄晕了,将车一路开到了警-察局门口,还给他们俩写了封承认错误的自白信。 在弄晕之前,他询问了两人为什么要绑自己。可这两人俱是期期艾艾,一个说从未见过给他们下达指令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另一个则说,他们将寇秋绑过去,不过是想将他关在一座废弃的屋子里,能关他几天便关他几天。 寇老干部听的一头雾水,也有考虑过对方是否在欺骗自己。可看到这俩男人被小白吓得失-禁后,这种怀疑便彻底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太怂了。 还没有骗狼崽子的胆子。 他把两人扔在了门口,临走时拆掉了行车记录仪,将小白出现的所有证据都消灭的一干二净,连根毛都没留。狼崽子在车里化作了人形,幽幽问:“哥哥现在准备怎么办?” 寇老干部思索了会儿,忽然间扬了扬眉。 “他们想把我关起来,而不是直接要我的命,应当是想让我错过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 系统崽子也百思不得其解。 寇秋却已经想通了。他道:“恐怕是父亲不行了。” 杭深的确快不行了。 他在有了杭安和时,事业便已基本成功,创立起了偌大一个公司,已有近四十岁。而如今,杭深早已随着岁月流逝,变为了一个花甲老人,身体也愈发不好了,如今这一病,医院甚至下了病危通知单,足以见起其来势汹汹。 年轻时无比精明的人,老了却未必仍能保持这份清明。杭深没能走出这条朝着昏聩而去的路。越是老,他便变得越固执,不愿听人所言,不愿相信别人,总觉得所有人都是在联合杭安和欺骗他。这样的时候多了,渐渐,就连当年跟着他打拼的老下属,也不愿再向他说些什么了。 杭安忆便是觑准了这个空隙,成功趁虚而入。 他行事乖巧又听话,还姓杭,说起来也是杭家的一份子,杭深在他幼年时也见过他几次,那时杭威的好成绩就已经在杭家里出了名,虽然不能和从小在最好的学校中学习的杭安和相比,却也已经是让人骄傲的成绩了。杭深对他的印象极好,故而将人接了来,认作了养子。 初时,多少是为了气一气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到后头,这种想法便慢慢在杭安忆的表现中变了样。 人心总是偏的,没有正的。这世间不存在正好处于胸膛正中央的心脏。 可杭深多少,仍旧念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医生拿着通知过来时,几个人都围了上去。不止有在宅中工作的保姆,还有杭深的老下属,以及一旁满面焦急的杭安忆。 “病危通知单上还有一位亲属,”护士查阅着,道,“我们还未完全通知到位——“ 杭安忆的指甲不着痕迹在手心里握紧了。一旁的老管家忙道:“是大少爷。我马上就去给他打电话。” 杭安忆仍旧挂着忧心,道:“李叔,不需要提前问问爸的意思吗?免得到时候猛然受了刺激,恐怕......” 他没有再往下说,话里的意思却已十分明显。李叔的眉头一下子紧紧蹙了起来,像是想要发火,却又忍着没说,只是狠狠瞪了一眼杭安忆,大步走进病房去。 床上的杭深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露出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明显的让人害怕,他的皮肤已然松弛,上头布满了老人斑,显然已是临近暮年之际。 李叔在他面前跪了下来,捧起他的一只手。 “杭总,”他低声道,“您能听见我的话吗?能的话,您就眨一下眼睛。” 杭深戴着氧气罩,往日那张写满固执与死板的脸都被罩在了底下。他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那您想见大少爷吗?”李叔轻声道,“您若是想见,也眨两下眼睛。” 杭深的身躯久久不动了。半晌后,当杭安忆的心头泛上了窃喜时,他才终于颤了颤松弛的眼皮,缓缓地眨了眨。 两下。 这两下,如同耗尽了他所剩不多的生命。杭深的喉中也溢出了低低的声音,像是血液在咔咔流动,堵塞在喉咙里。 想—— 想见自己唯一的这条血脉。 第(2/3)页